石壶福地

飞瀑映翠

披霞洞

    有兴致去德化石牛山的人，最好在山上住一宿。不只是为了在第二天赶早去看那特别纯净的日出，单是那旷远幽深的山野之夜，就会给你带来一段恍若隔世的心灵感受。在海拔1700多米的高山之巅，山蛙的咕叫如醉汉打嗝，夜鸟的怪鸣似山鬼打闹。沉甸甸的黑暗挤压着每一间卧室，只有那数盏朦朦胧胧的夜灯，在勉力支撑着厚重无边的漆黑，使陷于深深夜海里的我们，不至于被覆没、被吞噬。经过那样的夜晚之后，到了第二天，日光下的野坡怪岭、树荫花影就像刚刚从宇宙洪荒中诞生出来似的，让你觉得特别新鲜、特别精彩。

    去石牛山主峰的路，现在还很野。那路先是在一条小山涧边穿来穿去，水色透明若虚，泉声叮咚有韵。两边的树木深浓得发暗，时有朽而未倒的树木，有的长着叠叠白菇，有的爬满青青苔丝，烂叶朽根的气息在林间弥漫，把森林深处的幽秘与温存悄然传递。不知何时结下的蛛网，竟然横在上山的路上，与我们同行的导游手持一把刚折下的树枝，见到蛛网挡道，就舒臂一扫，瞬时蛛逃网破。导游其实是临时找来的当地山姑，她不给我们讲“很久很久以前”，就说她觉得有趣的事。问她山涧中间的那几块山石叠成的洞为什么叫龙泉洞府，她不知道，然而她会指着清清的涧泉告诉我们，这条山涧里有很多石鳞，接着她就给我们讲石鳞的习性，她说得头头是道，我们听得津津有味。这才感到像石牛山这般野趣盎然的地方，由这样的山姑来引路是多么合适。

    石牛山，据说因山上有石似牛而得名。走出密林往上望，果然漫山怪石。有一段山路，我们就是在石头间穿来穿去，在石洞间钻进钻出。形状各异的石头有像鹅的，像龟的，像凤的，就是找不到像牛的。山姑告诉我们，石牛在前面石壶寺门前，那是小牛，而整个石牛山的主峰看起来也像一头牛，那是大牛。到石壶寺找牛，发现那牛是泡在放生池的池水里，只有一道牛脊背和半个牛头露出水面。不过那池水是清澈的，石牛的轮廓看得清楚，不是那么栩栩如生，有点抽象派的味道，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毕竟比人超前了许多。至于那大牛，看照片很有几分气势，但大约是天气缘故，我没有找到合适的角度，看不出道道来。其实更让我惊异的是主峰上一团团乱糟糟的“牛印”，虽然传说这是当年“张公圣君”在此与五通鬼斗法留下的脚印，但我总觉得那片纹理歪扭起皱的石头，状如被水牛踩烂的泥田，两三个深陷下去的凹坑更像“牛蹄印”。那只踩石如踩泥的仙牛何处去了？有人说，它如今就半沉在石壶寺的池塘里泡洗泥污。也许是的。但我更愿意想象它已驾云随风飘向云深不知处。因为在这个仙气十足的地方，来无影去无踪的仙牛更能引发游人的遐思。

    石牛山神奇幽婉的风光，大约很早就被高人瞄上了。相传南宋绍兴年间，就有永泰、仙游和闽清的道人在此聚会。山麓的石壶古寺，始建于明崇祯年间。山上数十处仙人脚印、指印以及剑插石、铁砧石、洗剑泉、石面盆、演法台等遗迹，还有大小多达100多处的岩洞，从古到今留下了一大串神秘的传说。这里的景色因晨昏晴雨而不同，似乎也在向人们演绎着仙山的幽婉与诡秘。我们上山的那天下午，四周浓雾滚滚，整座山仿佛沦陷在深不可测的雾海之中，原以为看不到什么景致了，第二天早上抱着不甘愿的心情，穿过浓雾去登顶，还没到山顶，忽然间风吹云散，目力可及遥远的天边，离眼前并不太近的奇松怪石，竟形貌清晰，历历可见纹理斑痕。抬头望天，天幕瓦蓝，一朵朵白云边缘清晰，凹凸分明，让人疑心置身于西藏云南。

    山顶石奇，山麓瀑奇。被誉为“华东第一瀑”的岱仙瀑布，飞流直泻139米，水声如吼，水雾满谷，观之精神为之一振。据说瀑布下方的岱仙溪弯弯曲曲10公里，坐筏漂流其间，山水情韵无穷。可惜行程匆匆，只好留待来日。